我熬了二十年梨汤,生日那夜却撞见他未说的雨幕心事

发布时间:2025-07-10 00:37  浏览量:1

厨房的砂锅“咕嘟”冒了个泡,梨香裹着川贝的苦,在瓷砖墙上漫开一层白雾。我扶了扶眼镜,瞥向墙上的挂历——九月十七,红笔圈的日期被水汽洇开,像滴没擦净的红墨水。

“哐当”一声,铁门撞在门框上。老周的胶鞋在玄关东一只西一只,像打了败仗的士兵。他工装裤膝盖处沾着黑黢黢的机油,活像块蹭过锅底的抹布。我把砂锅端下来,汤勺碰着瓷沿叮当响:“今儿咋这么晚?”

他脱到一半的外套滑落在地,抬头时眼神发直:“修王师傅家那台老机床呢,皮带断了三根,修到现在。”

我蹲下去捡外套,鼻端突然窜进股甜腻的香味。不是我用的六神,倒像楼下张姐总喷的“梦特娇”。

“又去老李家蹭饭了?”我把外套搭在椅背上,故意说得轻松。

老周扯了扯领口:“车间小吴那丫头,最近谈对象了,喷得跟个花蝴蝶似的,味儿都沾我身上了。”

我没接话,转身盛汤。去年结婚纪念日他买的瓷碗磕在桌沿,裂了条细纹——当时他说“金镯子贵,买套好碗,咱天天吃饭都踏实”。

汤碗推到他面前时,他正低头划手机。屏幕亮得刺眼,我瞥见对话框里“宝贝”两个字,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
“谁发的?”我声音发颤。

老周手一抖,手机差点掉进汤里:“车间小吴,问明早排班的事儿。”

我盯着他泛红的耳尖。结婚二十年,他撒谎时耳尖准红。当年在早市卖豆浆,他趁我不注意溜去两里外的杂货铺,给我买红绳头,被我撞破时耳尖红得能滴血。

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老周的呼噜声像台破风箱,我摸黑翻出压箱底的红布包——里面是我们的结婚证,照片上他穿蓝布衫,我扎麻花辫,他的小拇指悄悄勾住我,被摄影师喊“别闹”。

第二天下着毛毛雨,我撑伞去菜市场。卖豆腐的王婶拽住我:“秀芬啊,昨儿见老周跟个穿红裙的女的在超市门口说话,那裙子老长,都到脚踝了。”

伞骨突然“咔”地断了一根,伞面塌了半边。雨丝顺着后颈往衣服里钻,凉得我直打颤。路过五金店,老周的工友老张头喊我:“秀芬,老周最近可积极了,说要评先进,天天早半小时到车间。”

我攥着伞柄的手青筋直跳。绕到车间窗外,透过玻璃看见老周正蹲在机床前修零件,蓝工装后背洇着深色的汗渍,头发被风扇吹得翘起几缕,像团乱草——哪像谈恋爱的样子?

可当晚老周的手机又在卫生间响了。我擦桌子时瞥见屏幕,备注“小吴”的号码发来消息:“周哥,明天的药记得带,医生说饭后吃。”

手里的汤勺“当啷”掉进碗里,溅起几滴热汤。老周擦着湿头发从卫生间出来:“看啥呢?”

“小吴到底谁啊?”我深吸口气。

他擦头发的手顿住:“她奶奶是我刚进厂时的师傅,当年我手被机器压了,是师傅背着我跑了两站路去的医院。现在师傅病了,小吴一个姑娘家……”

我突然想起,他最近总说“单位聚餐”,总往兜里塞降压药——我还以为是给我备的,敢情是给师傅奶奶的。

“你咋不早说?”我声音发闷。

老周蹲下来,手搭在我膝盖上:“说了怕你跟着操心。你前阵子腰不好,我夜里给师傅奶奶煎药都轻手轻脚的,就怕吵醒你起来帮忙。”

雨又下大了。我望着窗外的梧桐树,雨珠顺着玻璃往下淌,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雨夜。那时我们刚结婚,租的小平房漏雨,老周举着塑料布在屋顶爬,我在屋里举着搪瓷盆接水。他摔下来时撞翻了煤炉,手背烫起老大一片泡。

“疼不疼?”我哭着给他抹牙膏。

他疼得龇牙咧嘴,还笑:“不疼,我媳妇的手金贵,得用我这糙手挡着。”

现在他手背上全是老茧,我却连他最近在帮谁都不知道。

生日那天,我在厨房熬了他最爱的雪梨汤。挂历上的红圈被我描了又描,墙上的电子钟跳到六点,他还没回来。汤凉了热,热了又凉,砂锅盖反复掀开又盖上。

我靠在沙发上打盹,迷迷糊糊听见钥匙声。老周浑身湿透,裤脚沾着泥,皮鞋浸得透湿,手里提着个塑料袋——里面是盒包装花哨的蛋糕,奶油化得不成形,像团融化的雪。

“对不住啊,”他掏出手帕擦我眼角,“师傅奶奶今儿走了,小吴哭着打电话,我送她去医院……”

我这才发现脸上全是泪。蛋糕盒上的标签被雨水泡得发皱,模模糊糊能认出“生日快乐”四个小字。

“你咋知道今儿我生日?”我嗓子发哑。

老周从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,翻到九月那页:“上月收拾抽屉,翻到你二十岁的日记本,最后一页写着‘九月十七,要嫁个记得我生日的人’。”

本子边角磨得泛白,纸页有些发脆,字迹却清晰:“1998年9月17日,秀芬说她最想要个能记住她生日的丈夫,哪怕穷点苦点,至少心里有她。”

老周的拇指轻轻蹭过那行字:“我记了二十年,可这两年总忘。前阵子看你对着镜子拔白头发,我就想,等发了奖金,咱去拍套婚纱照,你穿红裙子,像二十岁那样。”

我扑进他怀里,他身上的雨水渗进毛衣,凉丝丝的,可心却烫得慌。二十年了,他还是那个会在雨夜给我挡漏雨的傻小子,只是把“记得”藏进了修机器的汗里、带药的兜里、攒钱的本子里。

后来我问他:“你说,女人最怕男人干啥?”

他挠着头笑:“怕男人动手动脚?”

我捶他胸口:“傻样儿。最怕的是,他心里有你,却忘了怎么让你知道。”

现在我常想,夫妻过了二十年,哪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?不过是两个人在烟火里,一个把在乎熬进柴米油盐,一个把委屈煮成梨汤苦甜。你说,要是换作你,是愿意等那碗凉了又热的梨汤,还是嫌它不够甜?